撰文/攝影:徐蓉蓉
任冰兒(細女姐)於 2022 年 5 月 21 日凌晨 3 時左右,在家中睡夢時安詳離世,享年 91 歲。細女姐於廣州出生,一生都在戲班生活,性格隨和,人緣極佳。細女姐師父是任劍輝(任姐),她是有名之二幫王和推車王,飾演之嫦姐姐和浣紗,角色感情細緻,後輩皆以其演出法作楷模。
任冰兒(細女姐)是名伶任劍輝(任姐)的堂妹,任姐也是細女姐的師父。細女姐與任姐一起生活的時候,看着她起牀便吊嗓子、練功,覺得很有趣,但任姐反對她入戲行,只想細女姐好好讀書,以後做個文人,不要做個伶界表演者。可惜只讀到三年級,細女姐便讀不下去,剛巧那陣子任姐受聘出廣州等地巡迴演出,一次機緣,細女姐終於踏上台板。
10 歲初踏台板
那年,只有 10 歲的細女姐,因為任姐應聘到廣州一帶演出,她每天無所事事,就在戲棚內鑽。當時新聲劇團的三花笑曼霞問細女姐想不想登台?之後為她化妝,戴個頭笠,抺點胭脂,鑼鼓一響:「嚟嘞!」就把她推出台口。「好驚呀!」出到台口,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,惟是一入後台,人人卻說她夠勇,令細女姐對演戲的興趣提升得很快。最開心還是有薪酬可支,戲班 5 日出一次糧,雖然賺得幾毛錢,但是可以幫輕家計,她有一份光榮感。
任姐回來了。知道她做梅香,非常不高興。「為什麼有書唔讀?」細女姐向任姐表明心迹。「阿姐,我自己知自己事,讀書不成三大害,我答應你,我會為自己做的事負責。」令她感動的是,任姐明事理,最終還全力支持她,之後,任姐既是親人,又是師父的雙重關係便確定了!
從藝 80 載,為什麼細女姐一直只做二幫花旦,不肯升正印,她坦言是怕「揹飛」,沒有票房,自己丟臉不要緊,丟了任姐的臉才是大問題,所以她寧願低低地做第二,也不肯上位。得親人名師帶引,加上自小在戲班生活,細女姐耳中聽到的,就是鑼鼓工尺;眼中看到的,全是粵劇舞台前後的繁花與滄桑。沒有沾上半點戲班陋習,不為名利出賣自己,不貪富貴,只依據自己所學盡放於表演中,一個看似平凡者,其實是一位極不平凡的表演藝術家。
「多朝元老」留下輝煌成績
名劇《無情寶劍有情天》,1963 年由林家聲、陳好逑、任冰兒開山(首演)。這角色當年由任姐親教! 40 多年,一套罪子白喪服,10 年換上一套,變黃後另置,如今都換了 4 套了。但是仍沒有任何一位幫花的演出水準,能超越任冰兒。《再世紅梅記》中的如夫人絳仙,以一身紅服拜祭死於宰相捧下的姬妾姊妹李慧娘,紅燭苦訴兔死孤悲之慟,又只有細女姐演來最能令人潸然淚下。還有《紫釵記》的浣紗,一句「往日我陪小姐瞓,今晚不用了⋯⋯」推衾放在才子李益手上,多麼「醒水」⋯⋯
2007 年,任冰兒榮獲香港藝術發展局頒發「傑出藝術貢獻獎」,細女組在致詞時,首先多謝姊姊任姐,多謝仙姐(白雪仙)對她的栽培、教導,永遠也不會忘記。「自己做戲行有很多叔父,兄弟姊妹,每一位我都多謝,多謝他們和我合作。觀眾見到自己演出,依然大拍手掌,感覺是很開心的,雖然年紀大了,但只要有人找便盡自己責任努力做。我也希望年青一輩用心演出,能將粵劇發揚光大,這是我的心願。」
這位「多朝元老」,在舞台上留下了輝煌的成績。以二幫之位,竟演活了無數只有她才可以擔戲的角色,無數新正花上位之初,也要以請得細女姐任幫花,才算真正擔頭牌,真正地位的肯定指標;當代花旦,人人皆認同細女姐之表演功架為最正宗的表演法,無論台步、做手、表情、推車,都是最合適的尺寸,後輩皆以她的做法為準,何等榮耀。
任冰兒在睡夢中安詳離世,享年91歲。
任冰兒推車稱王
任姐非常用心教導演戲
細女姐多謝仙組(白雪仙)對她的栽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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